四川平武白马藏区民居装饰纹样浅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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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平武白马藏区民居装饰纹样浅析

作者：程晋华

来源：《艺海》2013年第07期

[摘 要]四川平武白马藏区民居装饰纹样有朴拙而绚丽的特点，受白马人信奉的宗教影响，

纹样题材与自然密不可分，多以山林树木、鸟兽鱼虫、土地人魔、水、雷、火等为主。纹样的

骨式、色彩构成，都有着特别含义。

[关键词]白马藏区民居 装饰纹样 色彩构成

白马藏族是一个只有语言但是没有文字的民族，主要分布在三个地方，一是甘肃文县的铁

楼藏族乡及石鸡坝、中寨、马营乡、上丹、丹堡和城关的藏族；二是四川平武县的白马藏族

乡、木座藏族乡、木皮藏族乡；三是九寨沟县的下塘诸乡的藏族。

由于没有自己的文字，很多需要记录的东西就会回归到具体的形象，一些图像符号经过演

变具有了特殊而固定的意义，不仅装饰，更是隐喻和表达。这些从他们的服装、房屋、器物的

装饰纹样中可见端倪。尤其是建筑的装饰纹样，丰富而绚丽，稚拙而神秘。本文以平武白马藏

区为例，分析白马民居的装饰纹样特点。

一、纹样的宗教背景

白马人的建筑以木结构为主，装饰以大量的纹样，这些纹样最初的意义并不是白马人追求

审美需求，而是和白马人信奉的宗教有关，是出于生存的现实需求，出于他们祈求平安、祈求

生存的心理慰藉的。

白马藏区的宗教是一种非寺庙化的宗教，没有专门的寺庙却有专职的神职人员，让宗教得

以在民间传承。白马人信奉的是万物皆有灵的原始宗教，他们敬畏自然和神灵，保持着老的图

腾崇拜。信奉山神、水神、雷神、火神等自然现象，日月星辰、山林树木、鸟兽虫鱼、土地人

魔等都是白马人崇拜的对象。

我们可以从白马人建筑的无所不在的装饰中看到宗教的痕迹。白马人的建筑材料主要为杉

木，一般建成后在木板的表面刷以清漆或黄色的漆，然后在房屋的外墙，屋檐，门窗和内壁都

要做装饰。这些装饰物和他们的信仰紧密相连，纹样的元素无不表达他们祈求美好生活、人畜

平安、期望水草丰茂、牛肥马壮、物产丰富，自然和谐的美好愿望，是白马人崇拜神灵敬畏神

灵的体现。这些图案里出现最多的是鸡，包括白马人的帽子、山门、屋顶都有鸡的形象。关于

鸡有一个传说，白马人的祖先氐族人被汉人打败后逃跑，其中一个人叫高波跑到一户人家，因

为极度疲倦倒在鸡笼旁睡着了。天刚亮，鸡叫声吵醒了他，他恼恨鸡打断了他的梦，在它身上

抓了一把，扯下了鸡翎子。这时他发现敌人追上来了，赶紧逃跑了，后来他认为鸡救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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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让他有惊无险平安出逃，于是很感谢鸡，从此在白毡帽上插鸡毛①。鸡也被视为白马人的

恩人，甚至在屋脊的两端会有白公鸡的塑像，以保佑白马人的平安。

二、纹样的骨式和纹样的象征意义

白马藏区民居的装饰纹样广泛单独纹样和连续纹样的组织形式，根据房屋的外墙、内壁、

楼梯栏杆、廊道栏杆、窗格不同的面积和结构选择适合的纹样骨式和单位纹样去装饰。常见的

单位纹样有花、草、人、神、鬼、山、日常用具、饲养的家畜、打猎的对象、想象中的动物，

花样繁多，生动有趣。 白马建筑中用到的单独纹样主要有自由纹样、适合纹样、角隅纹样等

形式。

1. 自由纹样的运用

自由纹样主要用于房屋外墙较大面积的装饰，多用平衡式的骨式。比如房屋外墙画的熊猫

和竹子、鹿和山石，外形自由活泼，不受轮廓限制，富于变化；适合纹样多用于房屋内墙和门

腰的装饰，经常采用对称式和平衡式的骨式，单位纹样有单独图案和多图案组合之分，形成的

纹样结构严谨、规整、完整、紧凑；角隅纹样多在门的边角处、门梁上方采用，常用的是四角

构成或上二角构成的对称骨式，形成纤巧、灵动的装饰风格。

2. 连续纹样的运用

连续纹样的组织形式有二方连续和四方连续，二方连续主要运用于房子的门腰，栏杆，墙

腰等处，包括散点式、直立式、水平式、波线式、折线式、几何连缀式二方连续纹样。散点式

连续纹样，以散点的形式分布开来，之间没有明显的连接物或连接线，白马人喜欢用菱形、星

形组成这样的二方连续纹样，简洁而明快，日、星、月是白马文化中重要的符号，象征着子孙

的繁衍；也以多幅以富有寓意和象征性的绘画作为单位纹样组合成水平式二方连续纹样，多用

于围栏处或门腰、墙腰等处；直立式的二方连续最突出的运用就是木楼的栏杆，以几何形棱柱

为单位纹样，进行有序的直立排列，形成富有秩序感的美感；波线式二方连续纹样的单位纹样

之间以波浪状曲线起伏作连接和顺畅， 一般用于墙腰或者楼层分割廊道边缘的装饰，让房屋

的分割显得柔美华丽，也象征着生命的延续，生生不息；折线式二方连续纹样具有明显的向前

推进的运动效果，连绵不断、单位纹样之间以折线状转折作连接，直线形成的各种折线边角明

显，刚劲有力，跳动活泼，这样的连续纹样和波线式二方连续纹样一样也多用于廊道边缘，让

楼层的分割形成另一种阳刚的华丽；几何连缀式二方连续纹样单位纹样之间以圆形、菱形、多

边形等几何形相交接的形式作连接，规整而有秩序，分割后产生理性的美感，廊道栏杆，屋门

中间隔断常见这样的骨式。

四方连续的运用不像二方连续的运用范围广，主要用在房屋窗户栅格的装饰中，最常见的

是转换式和散点式的骨式。纹样也较简单，多是几何形的重复构成，用横、竖、斜、曲线加以

变化形成四方连续纹样。窗格配以白马人常用的色彩，形成有规律的变化，或者和柔美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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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纹相结合，形成刚柔并济的风格。就像白马人的性格一样，简单、直率、淳朴、豪爽中又有

点细腻和敏感。

这些装饰图案的根据不同的形式骨式排列组合，让我看到白马人建筑有秩序又有变化的美

感，让我们深深佩服他们对美的感受能力和驾驭能力。

三、纹样的色彩构成

装饰纹样的色彩主要有黄、蓝、白、绿、红、黑。这些色彩的运用和宗教有着密切的关

系，并不是随意的搭配，每一种色彩都有特定的含义，他们认为白色为宇宙，黄色为空气，红

色为土地，蓝色或黑色为地下。这种色彩暗示反映在白马藏区建筑装饰上，形成了有关颜色的

固定思维模式，用黄色表示世间万物的繁盛，用蓝色象征神秘，用白色来表示慈爱，用红色表

示权力和权威，用黑色表示威猛，震慑力；其中白色、绿色（蓝色）、红色与黑色代表东、

南、西、北四方水平宇宙空间等等。和在佛经中对颜色的理解有相似之处，佛经中有这样的规

则：“意”表示温和，以白色为代表：“增”表示发展，以黄色为代袭： “怀”表示权力，以红色为

代表：“伏”表示凶狠，以黑色为代表。按佛理的三界，红色表示“赞界”，为中性和阴性；白色

表示“天界”，为阳性；蓝色表示“禄界”，为阴性等等的色彩限定②。这些宗教色彩对白马人也

产生了影响，并广泛的运用到白马藏区的民居装饰中，白马藏民在自己的居所寄托宗教的理

想，祈求神灵的保佑。

我们可以在房屋的各部分看到这些色彩的组合，和谐而美丽。以栏杆的柱体为例，一般是

红黄蓝（绿）的组合，从色彩学上来说，这是三原色的组合，三种颜色衍生出千万种色彩；从

宗教的意义上来说，红色是土地，黄色是空气，蓝色（绿）是地下，正是天地合一的象征。

我们知道作为民间艺术，最宝贵的是情感延续和文化的传承。白马文化悠久，但是缺少文

字记载，文化靠得是口口相传。没有文字的记录，在不断的口口相传中，总会丢失或扭曲一些

东西，这是白马文化的遗憾。在以往因为地理位置的闭塞，白马人和外界交流很少，口口相传

的方式从另一方面来说，也保证了白马文化的纯粹。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交通越来越便利，

信息技术的发展也日新月异，白马文化受到冲击，目前存在的消亡的趋势，老的文化传承人相

继过世，年轻人又对传统文化不够重视，缺乏继承的热情，对白马文化的研究和传承迫在眉

睫。

注释：

①四川省平武县民间文学三集成编委会.《平武民间故事集》.平武县出版社，1986年12

月版

②丁昶.《藏族建筑色彩探源》.《建筑学报》，2009年第3期

责任编辑：刘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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