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中天精装股份有限公司装饰装修合同纠纷民事二审民事判决书裁决

广东省惠州市中级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决 书

***********

上诉人(原审被告):深圳博强建设开发有限公司，住所地深圳

市龙华新区龙华街道清祥路清湖工业园宝能科技园9栋A座4楼A

单位。

法定代表人:罗时炎。

委托诉讼代理人:钱凯，广东君诚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黄湘琼，广东君诚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深圳中天精装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深

圳市福田区车公庙泰然八路深业泰然大厦C座8楼。

法定代表人:乔荣健。

委托诉讼代理人:魏洁琼，该公司员工。

委托诉讼代理人：魏海燕，该公司员工，于2022年9月14

日解除委托。

上诉人深圳博强建设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博强公司）因

与被上诉人深圳中天精装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天公司）装

饰装修合同纠纷一案，不服广东省博罗县人民法院***********民

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于2022年5月18日立案后，依

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上诉人博强公司的委托诉讼代理人钱

凯，被上诉人中天公司的委托诉讼代理人魏海燕到庭参加二审调

查、询问。本案现已审理终结。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博强公司上诉称：1.撤销广东省博罗县人民法院作出的

***********民事判决书，查清事实后依法改判。2.本案一审、二

审全部诉讼费用均由中天公司承担。事实与理由:原审法院认定事

实不清、证据不足，且裁判理由错误。一、关于违约金问题，结

合各方证据来看，双方签署的合同应属于无效合同，中天公司无

权向博强公司主张违约金，没有合同根据和法律依据。1.根据博

强公司与业主刘福于2018年4月4日签署的《装饰装修工程施工

合同》、与业主杨万琼于2018年4月26日签署的《装饰装修工

程施工合同》，以及与惠州市名巨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于2017年

9月21日签署的《联合推广精装房协议书》，案涉工程项目是博

强公司承包后将工程全部转包给中天公司进行施工，违反了法律

法规的强制性规定，因此双方签署的《装饰装修工程施工合同》

及《补充协议》应属于无效合同。2.依照《建筑法》第二十八

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

律问题的解释(一)》第一条第二款承包人因转包、违法分包建设

工程与他人签订的建设工程施工合同，应当依据民法典第一百五

十三条第一款及第七百九十一条第二款、第三款的规定，认定无

效。因此，在合同无效的情形下不存在违约金，中天公司无权主

张违约金。二、原审判决部分利息计算错误，损害了博强公司的

合法权益。1.利息未精确到天数分段计算，存在按月计息重复计

算的情形。原审判决按照中天公司所提供的《利息计算明细》表

得出金额625786.53元，扣减去中天公司已放弃的利息数额

51380.89元得出574405.64元错误。《利息计算明细》自2019年

7月16日之后皆是按照月数为周期计算，存在重复计算的情形，

应当精确到天数分段计算实际利息，因此，中天公司计算得出的

利息金额偏高，请求依法予以削减。2.中天公司主张按照年利率

4.35%标准计息高于其损失，请求按照中天公司起诉时一年期LPR

的利率标准3.85%来计算，博强公司也是因疫情等不可抗因素才导

致付款出现逾期。依照《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七条，请求考虑客

观情况对违约金利息予以适当减少。三、关于剩余工程款的金额

问题，中天公司未提供有效证据证明工程款增加费用的结算依据

和构成，就径直计入总价费用中，原审判决亦未查清该基本事实

及进行充分说理，故中天公司以超出预算的总金额作为计算基数

而得出剩余工程款数额有误。1.《工程结算申请书》原审法院仅

作了形式认定，未进行实质审查。该申请书明确载明合同总价为

85224000元，增加费用1282709.64元，合计结算金额为

86506709.64元。对于其中增加费用1282709.64元，中天公司未

提供证据证明该项增上述增加费用的真实性，同时博强公司对增

加后的结算金额86506709.64元也不认可。原审法院未经查证，

直接以中天公司主张博强公司支付剩余未付工程款5747109.64元

理由成立就认定该金额错误。2.依照《民事诉讼法》第六十七

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的解

释》第九十条，中天公司提出的增加费用1282709.64元，在博强

公司不予认可且中天公司又未提出相关有效证据予以证明的情况

下，也不应当计入到工程款合计总额中，请求依法予以扣减。

四、中天公司主张的工程结算总金额，缺乏事实支撑和证据支

持。中天公司仅提交了相关合同、工程结算书等证据，没有任何

其他签证单之类的证据予以证明所有支付明细的真实性。另外，

证据仅有公司盖章，未经过相关主管人员签字确认，缺乏证明

力。一审法院仅凭工程结算申请书、结算申请表便对工程结算总

当事人承担不利后果。综上，一审法院认定事实不清，双方签订

的合同无效，不存在违约金。关于中天公司实际的工程量，现有

证据不足支持中天公司的上诉请求，请求发回重审或依法改判。

补充上诉理由：博强公司与中天公司签订的涉案装修合同是当时

中天公司提交的格式模板，特别是在合同内容第五条第三点“关

于工程验收方式”条款明显属于格式条款，该内容中记载“小业

主不能以此拒绝收楼……”明显是免除已方责任、排队对方主要

权利，该约定内容意思是如出现细节小问题，在规定时间内整

改，无论结果如何，中天公司的要求是小业主不能拒绝收楼，而

且是必须在收到中天公司交楼验收通知之日起十天内办理相关手

续，该内容明显对于博强公司和业主是不公平的，实际上是变相

风险转移，该内容就当归于无效。

中天公司二审答辩称：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

确。1.双方签订的《装饰装修工程施工合同》及《补充协议》不

625786.53元，计算明细见附表），合计6372896.17元。3.本案

的诉讼费由博强公司承担。一审庭审中，中天公司主张放弃利息

计算表中第一行2019年6月至2019年7月期间的利息，明确全

部统一从每月16日起计算至次月15日为一个月，保修金利息从

2021年7月16日起算。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2018年2月1日，中天公司（乙方）与

博强公司（甲方）签订《装饰装修工程施工合同》，主要约定：1.

中天公司承包博强公司的位于广东省惠州市博罗县石湾镇永石大

道与兴业一路交汇处惠州××花园××栋××栋××房××的户

内精装工程；2.工程造价按照销售建筑面积单方包干，按单套建

筑面积结算，暂定销售面积6万平方米，单方造价为804元／

㎡，暂定包干含税总价4824万元；3.工程款支付：（1）2018年

2月15日前支付预付款300万元；（2）装修进场且施工的墙砖、

地砖等主要材料进场后，支付至暂定装修款的50%（扣除前期预付

款）；（3）施工过程中，按照每月形象进度的85%支付（扣除前

期支付款项）；（4）全部完工后，支付至装修款的90%；（5）验

收合格交付后，支付至装修款的97%；剩余3%的保修金2年后无

息退还，也可以开具3%的银行履约保函给“惠州市名巨房地产开

发有限公司”作为维修担保等；4.施工工期暂2018年3月1日至

2018年12月31日，工程保修期限为2年（其中五金件、电器、

灯具、开关保修一年），保修期限自精装修集中交楼之日起计

算；5.工程验收方式：由中天公司组织小业主在规定的时间内集

中交楼验收，如出现细节小问题中天公司应在规定时间内整改，

小业主不能以此拒绝收楼，小业主收到乙方的交楼验收通知之日

起十天内办理验收和接受手续，逾期视为验收合格且有关风险转

移，保修期开始计算；6.博强公司逾期付款的就逾期金额按日1‰

向中天公司支付利息；7.工程质量和室内空气质量不符合约定

的，博强公司有权要求中天公司在合理期限内无偿返工，由此造

成的损失和工期延误，由中天公司承担赔偿责任；交付精装房存

在瑕疵或者不符合约定的，中天公司负责整改到满足相关规范验

收要求为止等等内容。由于中天公司承包博强公司的户内装修工

程套数增加，施工面积也相应增加，故在上述施工合同的基础上

双方与2018年9月20日签订《装饰装修工程补充协议》。该补

充协议约定：1.承包范围为惠州市博罗名巨山水城1-4栋、7-10

栋指定房间户内精装工程，建筑面积约46000平方米，工程单方

造价为804元／㎡，暂定包干含税总价36984000元；2.施工工期

暂2018年9月29日至2019年3月31日；3.工程款支付：（1）

本项目按每月形象进度支付完成工程量的85%，交付的全部工程合

格（业主验收完毕、同意收楼）、且完成双方结算后支付至装修

总价的100%的工程款；（2）集中交付后，中天公司开具3%的银

行履约保函给“惠州市名巨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作为维修担保

等等内容；其他条款内容基本与前述施工合同一致。中天公司提

交工程结算书，载明申报日期为2020年6月22日，包含工程结

算申请书、工程竣工结算申请表、结算对账单、承诺书。其中工

程结算申请书中载明内容为“我司承担的惠州名巨天汇花园户内

精装工程已于2019年7月15日办理完工程竣工验收，现按合同

约定向贵司提交工程结算报告。合同总价85224000元，增加部分

总价1282709.64元，合计申报结算总价总金额为86506709.64

元”，工程结算申请书、工程竣工结算申请表、结算对账单上均

盖有原、博强公司的公章。另，中天公司提交收款回单，显示

2018年2月至2020年9月2日期间博强公司共向中天公司支付工

程款80759600元。庭审中，中天公司称案涉工程结算书由中天公

司将资料快递至博强公司的财务人员王欢处，由王欢审核盖章后

快递寄回给中天公司，没有进行面对面盖章。博强公司称公司一

般操作流程是针对于数量与金钱有关的文件均是经过公司审核经

办人签字加盖公司公章，而案涉结算书没有经办人签字就加盖公

章，不认可该份文件中的公章。中天公司则称不认可博强公司陈

述的用印流程，案涉双方签订的补充协议也无博强公司经办人签

字仅盖有博强公司公章。博强公司庭审后于2021年12月27日向

一审法院提交一份《说明》，陈述王欢以前在博强公司工作过，

但已经离职，目前还未联系到。同日，博强公司提交《公章鉴定

申请书》，请求对案涉工程结算书中博强公司公章的真实性进行

鉴定。一审法院依法委托广东中法司法鉴定中心进行鉴定，但博

强公司逾期未缴纳鉴定费用及按照鉴定机构通知要求补充鉴定材

料，广东中法司法鉴定中心于2022年3月17日向一审法院出具

《终止鉴定告知书》，决定终止此次鉴定工作。另查明，中天公

司向一审法院申请财产保全，一审法院于2021年12月9日作出

***********民事裁定书，裁定：一、冻结被申请人博强公司在华

夏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深圳华强北支行开立的银行账户********的

存款，冻结期限为一年。二、冻结博强公司在深圳××庙支行开

立的银行账户********的存款，冻结期限为一年。以上保全按顺

序予以实施，冻结财产价值以6372896.17元为限。

一审法院认为，本案系装饰装修合同纠纷。根据《最高人民

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第

一条“民法典施行后的法律事实引起的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民法

典的规定。民法典施行前的法律事实引起的民事纠纷案件，适用

非其所述的用印流程严谨，也不能以此推翻案涉工程结算书系其

盖章确认的事实。因此，中天公司提交的工程结算书，具有原、

博强公司双方盖章确认，应认定为双方对案涉装饰装修工程已进

行工程结算。中天公司已按约定完成案涉工程并于2019年7月15

日办理完工程竣工验收，且双方已结算，博强公司未按约定期限

付款，构成违约。案涉约定工程款的3%为保修金，保修期限为2

年，而案涉工程的保修期限于2021年7月15日届满，故中天公

司主张博强公司支付剩余未付工程款5747109.64元，理由成立，

予以支持。案涉合同约定工程验收方式为由中天公司组织小业主

在规定时间内集中交楼验收，逾期不办理验收视为验收合格，而

博强公司庭审中称部分已在使用，可以体现中天公司已组织集中

交楼验收并已交付使用，故博强公司抗辩案涉工程自始至终没有

竣工验收，缺乏依据，不予采信。另，博强公司抗辩案涉工程存

在质量问题，未提供相应证据予以佐证，不予采信。关于违约金

问题。原、博强公司之间对逾期付款违约金作了约定，现中天公

司主张按照年利率4.35%的标准计算逾期付款违约金，予以支持。

根据案涉合同关于工程款支付的约定及中天公司的诉请，结合博

强公司具体的付款情况，经一审法院核算，截止至2021年10月

15日，逾期付款利息为574405.64元。自2021年10月16日起至

付清日止的利息，以5747109.64元为基数，按照年利率4.35%计

算。一审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条、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时间效力的若

干规定》第一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七条的

规定，判决：博强公司应于判决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10日内向中

天公司支付工程款5747109.64元及利息（截止至2021年10月15

日的利息为574405.64元；利息以5747109.64元为基数，自2021

年10月16日起至付清日止，按照年利率4.35%计算）。如果未按

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

民事诉讼法》第二百六十条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

利息。案件受理费28205元、保全费5000元，合计33205元，由

博强公司负担。

对当事人二审争议的事实，本院认定如下：一审认定的事实

属实，本院予以确认。

本院补充查明：中国人民银行2019年8月20日前贷款基准

利率一年以内(含一年)商业贷款利率标准为4.35%。

本院认为，本案为装饰装修合同纠纷。根据《最高人民法院

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第一条

第二款的规定，本案为民法典施行前的法律事实引起的民事纠纷

案件，应当适用当时的法律、司法解释的规定。又，根据《中华

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五条“第二审人民法院应当

对上诉请求的有关事实和适用法律进行审查。”的规定，结合当

事人的诉辩意见，本案二审的争议焦点为：1.案涉《装饰装修工

程施工合同》及《补充协议》效力应如何认定？2.剩余工程款中

增加费用及利息应如何确定？

关于案涉的《装饰装修工程施工合同》及《补充协议》效力

的问题。博强公司主张案涉工程项目系其从业主手中承包后整体

转包给中天公司进行施工的，双方的转包行为因违反法律强制性

规定应被认定为无效。本院要求博强公司对此提交相关证据，以

查证博强公司从业主手中承包的具体工程项目以及项目的数量和

范围，以便查明案涉工程是否涉及整体转包的事实，但博强公司

以泄露商业秘密为由未能提供。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

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九十条“当事人对自己提出

的诉讼请求所依据的事实或者反驳对方诉讼请求所依据的事实，

应当提供证据加以证明，但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在作出判决

前，当事人未能提供证据或者证据不足以证明其事实主张的，由

负有举证证明责任的当事人承担不利的后果。”规定，博强公司

未提供有效证据足以证明《装饰装修工程施工合同》及《补充协

议》所涉项目工程系整体转包存在违反法律强制性规定的事实，

故博强公司主张《装饰装修工程施工合同》及《补充协议》属无

效合同的证据不足，该上诉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予以驳回。

关于剩余工程款中增加费用的问题。中天公司在一审中提交

的工程结算书已经载明“……合同增加部分总价1282709.64元，

合计申报结算总价总金额为86506709.64元……”博强公司与中

天公司均在相关结算文件上加盖了公司公章，足以证实双方已对

工程总价及增加部分的总价进行了确认，并对案涉工程进行了结

算。现博强公司又主张一审法院未查明增加费用部分的实际组

成，但对此亦未提交相应证据推翻公司对结算材料上加盖公章确

认的行为，故一审法院以双方均在结算文件上加盖公章的行为认

定增加部分总价为1282709.64元并无不当，博强公司的上诉理由

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关于利息计算的问题。博强公司上诉认为其向中天公司分次

付款的时间不同，利息应分段精确计算，避免存在重复计算的情

形，且一审法院适用的一年期利率标准过高，应按年利率3.85%计

算。根据查明的事实，案涉工程于2019年7月15日竣工验收，

计收款68682000元，根据合同约定竣工验收后博强公司的付款比

例应为97%，双方约定的预期付款利息为“就逾期金额按日1‰向

支付利息”。结合博强公司分笔付款的时间，中天公司主动将预

期付款利息利率调低为4.35%符合博强公司第一次逾期付款时中国

人民银行的商业贷款利率标准，该计算标准并未过分高于中天公

司的损失，博强公司主张该利率标准过高，于法无据，本院不予

支持。一审中因中天公司明确表示预付付款利息自工程竣工验收

次日即2019年7月16日开始计算，保修金利息自2021年7月16

日起算，本院经核算后，具体计算如下表：

序号

计算利息基数本金（元）

收款明细（元）

起始日（付款次日）

终止日

应付利息（元）

15229508.35

5000000.00

2019.7.16

2019.8.14

55206.97

10015908.35

5213600.00

2019.8.15

7131908.35

2884000.00

578871.31

即，截至2021年10月15日，博强公司应付逾期付款利息合

计为578871.31元。中天公司诉请的截至2021年10月15日的逾

期付款利息为574405.64元，未超过本院按照具体付款日计算所

得的利息总额。因此，博强公司上诉主张利息过高、存在重复计

算的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依法予以驳回。

综上，一审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依照《中华人民

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七条第一款第一项规定，判决如

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二审案件受理费50410元，由深圳博强建设开发有限公司负

担(已预交)。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 判 长 温永宏

审 判 员 张 竹

审 判 员 黄新娣

二〇二二年九月二十二日

法官助理 张丽君

书 记 员 黄春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