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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鱼嘴写景散文
2023年9月22日发(作者:褚启元)

游鱼嘴写景散文

我老家的名字叫鱼嘴,一个长江边的小镇。官方的记载是长江北

岸一沱湾,形如大鱼嘴故名。但本地人觉得鱼嘴的来由应该是镇口江

边那块伸入江水中的巨石滩,像是躺着的鱼头,鱼嘴处正好衔接着江

水,所以叫鱼嘴。

爷爷奶奶在上世纪60年代因为工作的关系,调进了主城,从此

我们这一家成了城里人。在城里有了家,老家的人就有了据点。每年

都有老家来的人借住在爷爷奶奶这儿。他们无非就是来城里做点小买

卖,卖点土鸡蛋,或者自己腌的咸菜。来回一趟,时间紧迫,于是晚

上就留宿在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挺乐意老家人住下,奶奶常说,一

挑子的咸菜,除了路费也挣不到几个钱,都是自家的人,管顿饭的事。

但我是不喜欢老家人来的,吵吵闹闹,呜呜喧喧,特别是那挑子的咸

菜,酸鼻的腐臭,几天都消不去。

很小的时候回过一次老家,来来回回的,很折腾人。鱼嘴与主城

被一座叫铁山坪的山岭隔断。在没有打通铁山坪隧道的时候要么就翻

过这丛山峻岭,要么就坐船走水路。在朝天门坐船,到鱼嘴镇的码头

下船,老家的亲戚并不住在镇上,又要七拐八绕的走半天的田坎路。

累得走不动了,坐在地上哭着闹着,父母哄我,走到前面的竹林就到

了。走到了竹林,父母又哄我,走到前面的水田就到了。最后背一段,

走一段,抱一段,感觉已经天荒地老了,才走到老家。

老家住着奶奶的娘家人。一共八兄妹,奶奶排老幺,前面有七个

哥哥。爸爸回忆说,小时候过年,最开心就是回鱼嘴,人口多,热闹

得很。现在,老宅子还住着奶奶的二哥、五哥和六哥三家人。我常常

想着奶奶的这七位哥哥就像是动画片里的葫芦娃,七个,不多不少,

并且他们七个各有各的本领。好比老二是个木匠,老三是个厨子,老

四是电工,老五会打井,老六会养蜂,老七会算命。老大呢?我问奶

奶,奶奶有些喟然的说:“小时候穷,家里男丁又多,你大舅公为了

养活这些姊妹,很早就出去工作。白天给人拉车,晚上帮人搓灯芯。

最后害了一身病,很早就死了。”

老家是传统的竹笆夹泥的房子,人字形的黑瓦顶,简简单单隐没

在竹林中。门前一口水塘,碧幽幽的水,游着鸭子和大鹅。虽说鱼嘴

镇毗邻长江,但是老家却远离江水,因此老家所在的村落是很缺水的,

于是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一口池塘。池塘的水并不饮用,养养牲畜,浣

洗衣物仅此而已。村里人的饮用水是依赖一口古井。碾盘子大小的井

口,望下去黑洞洞,对着井里喊一声,呜哇哇的回音来回的荡漾。冬

天的时候井水会冒热气儿,夏天极旱的季节,井水还会枯竭。遇到古

井不出水,就只能依靠镇上派消防车送水。每次我去井边儿,大人们

体力活,那个年代又吃不到个什么东西,久了就累死了,死的时候才

三十多岁。”奶奶很多年后才说起爷爷的身世,“家里剩下四个还是

五个孩子,当妈的养不活了,就琢磨着改嫁。改嫁到戴家。但是那年

头,谁家又比谁家强呢。这四个五孩子,没有多少家庭养得活,于是

你爷爷的妈妈就带着你爷爷嫁到了戴家,其余几个分给了亲戚们。

们本不姓戴,是姓游的。”每次说到爷爷的往事,奶奶眼眶就要润,

“苦呀,不是自己的孩子,谁也不会爱惜。你爷爷十二三岁就在鱼嘴

镇上上工了。什么都做,搓灯芯,养牛,卖桐油纸。要养家嘛,他妈

妈和后老汉的孩子还小,不能在家吃闲饭,书也没有读了,赚钱养家,

供弟弟们读书。奶奶很哀伤,“老了老了,可以享福了,又走了。

奶奶对爷爷有种深沉的眷恋。

每年去给爷爷扫墓,都会绕到鱼嘴镇上逛逛。从前,长途大巴在

镇口的石桥停车,石桥的一头是青砖黑瓦的商店,常聚集着等车的村

民,三三两两,背篓罗兜。两柱参天的香樟树,密密麻麻的绿色树叶,

在风里窸窸窣窣的响动。石桥下面,是茫茫的田野,鱼嘴是重庆地区

难得的平原,一眼望去,最远可以看到铁山坪的山头。竹林中夹生的

村落,稀捞捞的,安然伫立。老家就是从桥下的田野里走去,将近四

十分钟的路程。

沿着石桥往镇上走,人声鼎沸的感觉徐徐展开。两个“十字”组

成的小镇,街边摆满了用竹竿撑起来的窝棚小店,或高或矮,花花绿

绿的一大片。小棚里腾腾的白汽掩藏着人间烟火,行人如织,摩肩擦

踵。喧嚣不是喧嚣,吵闹也不觉吵闹,很多的新鲜玩意儿是城里见不

到的。往长江边走,经过一段长下坡,就由热闹转为静谧,鱼嘴的老

城就在江边的一爿岩脊上。整个老城被黄桷树的枝叶遮掩着,偶尔从

缝隙里露出青砖的一角,黑瓦的一片,或者木质的吊脚的阁楼,那些

红漆的木质阁楼,褪了色,斑斑驳驳。隐匿在盘根错节的树林中的老

城,像是被时光抛弃的地方,时间就这样慢了下来。这里的建筑群或

新或旧,或高或矮,毫无章法;这里的街道或宽或窄,或平直,或蜿

蜒,毫无规律。有些是硬化了的水泥路,有些还是坑坑洼洼的石板路。

建筑的墙壁上,落了灰,露出长满杂草的青砖或红砖,时代感的标语

和海报还留存着,只是腐朽得像是老人脚上的皮屑一样。这里的原住

民静谧的生活着,不吵不闹,坐在大门口,打着针线活儿,喝着茶,

或者闭目养神,唯有追逐着的小孩带来了些许活泼的颜色。

穿过那些微微颤颤的木质房屋,顺着已经凹陷的石板路往下,

是长江。那块像是鱼嘴形状的巨型石滩充满了整个画面。现在还有许

多人在使用这个石滩,浣洗衣服,淘洗瓜果,石滩上游处晾晒着米白

色的萝卜干,或者旧绿色的菜干。曾经码头就在这里,鱼嘴世世代代

的人是从这片石滩离开或归来。爷爷曾经打工的油灯作坊还在,一片

巍峨岩石缝隙里搭出来的小房子,巨大的岩石挤压着矮小的屋棚,仿

佛下一刻,小房子就会被岩石给压碎了。

爷爷入葬那天,奶奶千辛万苦的从主城回到了鱼嘴。受美尼尔氏

综合症纠缠的奶奶无法长途乘车,吐了一路,下车时被人搀着,但还

是赶来了。爷爷入殓,奶奶默默的啜泣着,像是鱼嘴这个小镇,从不

喧嚣。爷爷去世后的很长时间,奶奶都无法从容走出哀伤的状态。一

个人的时候,你就会看到她苍老的身躯,佝偻的坐在床边,望着窗外

发呆。偶尔的,看到电视里相亲的节目,奶奶会苦涩的笑;偶尔的,

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奶奶会拿着爷爷年轻时候的照片看;偶尔的,

奶奶会说起与爷爷的故事:“年轻时候,我也是很漂亮的。”奶奶有

些羞涩,“皮肤白,光光亮亮,不像现在,都是斑了。当年你三舅公

介绍了一个军人给我,全家人都要我和这个军人结婚。但是他们不知

道,我已经和你爷爷认识了。军人要去服役,说的让我等他一年,一

年后就回来和我结婚。”奶奶细细的说着,那声音低沉沉的,像是在

放老电影,“当时你爷爷要去武汉工作,知道家里给我介绍了一个军

人后,半途就回来了。我去鱼嘴码头接他,才知道他放弃了去武汉的

机会。好歹他是赶回来了。”

爷爷去世十余年后,因为六舅公的离世,奶奶再次历经“艰难万

险”的回到了鱼嘴。最后一个哥哥也离开了,她在鱼嘴老家最后的血

亲,无论如何也要回去送一程。十多年的时间,鱼嘴也发生了翻天覆

地的变化。

奶奶下车的时候还是吐得昏天黑地,被搀扶着,坐在路边的石凳

子上休息。缓过劲儿来,她茫然的看着四周,问到:“这是哪里?我

们到了鱼嘴了吗?”奶奶不敢相信从小生长的地方在短短的十来年的

时间,完全变了模样。她长久的眺望这片土地,石桥的小站不见了,

小喇叭连轴的播着吆喝,商铺音响里的网络歌曲,还有收款音效滴滴

滴的响——“XX宝到账,5元。”进入镇上,两个“十字”的街区格

局还在,只是青砖的矮房子变成了贴白瓷砖的高房子,还有些现代化

的住宅小区,朱红色的墙体镶着橙色的边线,远远就能看到。鱼嘴的

街道里充满了熙熙攘攘的人与来来往往的车,还有商户门口琳琅满目

的货品,让街道满满当当。

奶奶努力平复心里的恶心,充满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家乡,喃喃说

道:“都变了呀。”奶奶踱步在街区,说着:“这里是上湾,以前有

很多李子树。小时候你六舅公就爱捉弄我,摘了没有熟的李子让我吃。

又酸又涩,牙齿都倒了。就是那以后我都吃不得酸的东西了。转念,

奶奶一脸的忧伤,“这一晃,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葬礼上,奶奶沉思般的凝望着舅公的遗像,没有恸哭也没有啜泣。

或许,在她看来,自己的岁月与家乡,都在光阴的蹉跎里消失殆尽了。

现在,鱼嘴的亲戚很少来城里了,没人再做那糟心臭的咸菜。被

征了地,赔了钱,鱼嘴的亲戚都住进了镇上的小区房,走进了鱼嘴工

业园的厂里工作。都好了起来,一辈一辈的人,像是从电影的默片走

到了彩色片,现在又走进了有声片里。那天,和爸爸穿过破败的鱼嘴

老街,走到那块巨大的鱼嘴型滩石上,我忽然的想,有一天奶奶也走

了,有一天老街也被拆了,有一天这块石头也被湮没了,谁还会记得

鱼嘴为何叫鱼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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