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后结婚三大难

八零后结婚三大难

■采访手记 婚礼账目 4月10

日，蒋晨结婚。 在此之前的准备过程足足两年

半，从买房子、装修、买家具、买车、买一个新组成

的家庭必备的一切，加上结婚当天的全部开销和婚礼

第二天去韩国旅行的基本费用，两家的父母和一对新

人一共拿出120万元。用蒋晨父亲的话说，真是“送

佛送上西天”，两家父母共同了了一桩最大的心事，

小夫妻俩的共同生活宣告正式开始。 相对于房

子、车、钻戒这三大件，还有另外三件事让他俩很纠

结。 第一是婚纱。起初，务实的准新娘说婚纱

没用，一辈子穿一回，穿完了挂起来了，买下不划算，

不如去租。俩人去了礼服店，几百块钱解决问题。但

婚纱带回家，问题来了。兴致勃勃穿上出来，却发现

妈妈看也不看站起来走进厨房。叫她也不答应。准岳

父追过去，剩下小两口，蒋晨顿时很尴尬。尴尬了一

下，他说：“脱了吧，明天送回去，咱买一套。”准

新娘急得直说对不起，你别生气，理解我妈吧，从不

懂事带到现在的我，眼看要嫁人了，她舍不得，怎么

挑眼都不够。蒋晨说：“没事儿，我明白，她觉得我

委屈你了，我是委屈你了，自己都难受。” 那

天夜里，准新娘在网上晃悠了一夜，给自己找了件又

便宜又好看的婚纱，1000多块钱，网购。等婚纱送来，

她没跟妈妈说是这么买的，瞎说了一个价钱，5000多

元吧，妈妈才算满意。 第二是婚车。蒋晨的一

个同学推荐了天津的一位专跑婚礼的司机，他有一辆

红色敞篷奔驰，1400块钱，比北京便宜，当头车很体

面。岳父母给的车是马自达，后面的车也都要红色的

马自达。网上有车友会，有这种车又有时间的人，出

来一上午，几百块钱跑一趟。这都是同学们、同事们

结婚结出来的经验和资源，省钱也省事，经济实

惠。 第三是婚宴。蒋晨定的标准是一人150

块钱，一桌十个人。八桌。两家的亲戚、重要的朋友，

新娘新郎的同学、同事。80后的小夫妻，朋友们的收

入水平都差不多。大伙儿给的份子钱基本上是比饭钱

多一点儿，200元、300元一个红包，等于大家自带午

饭。真正给钱多的是家里的亲戚和父母的朋友。婚礼

下来，礼金收了不到两万元。新娘是仔细的人，把每

个人给了什么东西、多少钱都记下，她对蒋晨说，咱

不能只进不出，日后送礼的人结婚、生孩子、搬新家，

不管什么机会，要按照这个数还给人家。 蒋晨

的婚礼上，新娘的一位原籍安徽、留京工作的同学喝

多了，拍着蒋晨的肩膀说，你知道为什么她最后选了

你没选我？蒋晨大大方方地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过

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今天她成了自己的老婆，这

就是最好的结果。喝多了的小伙子又喝了一杯，说，

告诉你吧，就因为你是北京的，你有父母给撑着，有

房有车有钻石，我呢，真正的无产者，我的结果就是

成为剩男„„说完这小子就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了。

新娘略有不安，偷眼看蒋晨的反应，蒋晨亲了她的脸，

说：“他说得没错，走，咱俩去敬你爸你妈和我爸我

妈！”

房

我也不想吃老子，可是要让我自己买房，我真

没那个能力，我要是没房，就没人跟我结婚 我

候追人家结婚是傻，后来跟人家生儿子更傻，儿子大

了要吃要喝要娶媳妇，傻一辈子到不了头儿„„我爸

说我是彻头彻尾的啃老族。 没办法，我也不想

吃老子，可是要让我自己买房，我真没那个能力，我

要是没房，就没人跟我结婚。现在女孩搞对象第一个

条件就是问有没有房。没有，就挥手自兹去

了。 什么叫有房？您说您家有一套两居室，老

人住一间，您自己住一间，那不叫有房。产权是父母

的吧？厨房厕所都是人家的吧？什么是您的？最多这

叫有使用权，不能算有房。有房的概念是必须拥有一

套产权属于自己的房子，哪怕是八环外每个月还贷款

累得吐血，怎么说也是自己的。 我有一个同学，

家里也不是有钱人，女孩愿意跟他，很重要的一个原

因就是他们家有一套房子挺牛的，老的三居室，正好

在CBD东扩的线上，三环外四环内，据说一拆迁就是

好几百万元。他爸他妈在通州买的房子，这个给他住，

上班方便。他可牛了，别看工作跟我们一样，一个月

不到4000块钱，没负担，挣多少花多少，不像我们，

家里拿出一辈子的积蓄给买一套五环外要不就是燕郊

的房子，自己拿出多一半工资来还贷款，剩下那点儿

钱，只够吃麻辣烫，还是小摊上做的。 我家还

好吧，我爸买房子付的是全款，在大兴区买的，70多

平万米，两室一厅，房主写的是我。我爸说，小子，

你爸玩儿命干了一辈子，就这么大能耐了，送佛送上

西天，再给你办一个婚礼，就爪干毛净了，以后，你

再有花钱的事儿，别回来麻烦我，生不起孩子，就别

生了，要不以后你也跟我一样，老了还得给人家买

房。 我爸一说这些风凉话我就不吭声，没法吭

声，叫我说什么呀？我一个月的收入加上冬天的取暖

补贴、夏天的冰棍补贴、一个季度发一回洗脸洗脚洗

屁股买卫生纸的钱，3450大元，就算北京市区30000

块钱一平方米吧，我能买的那块面积，连一只猫都搁

不下。 买房那阵子，我爸妈每天看《北京青年

报》，看见差不多的就打电话问价钱，基本上一个电

话解决问题，买不起，不用再问了。后来我爸说，怎

么全是贵的，便宜的一个没有？我妈说，你是傻，便

宜房子还用登广告？等你看见的时候早卖完了，抢了！

再说便宜房子挣不了那么多钱，拿什么登广告？后来

他们开始跟着那些看房的班车到处去实地考察，回来

也长吁短叹的，说五环之内都买不起了。 我知

道我挺对不起我爸我妈的，我跟他们说过，不行别买

了，我去租房子也行，直接跟我媳妇说，就是现在买

就我一个儿子，该给的都给我，我安居乐业了，他俩

就放心了。 我上班这几年，有一点儿存款，四

万多元，这样装修的钱我就自己出了，也没什么，简

单的装修，宜家买的家具，我媳妇会过，家里所有东

西都是网上和早市来的。我俩就算不错的，一结婚就

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好多人都没有。而且，就我

这个破房子，现在价钱都翻倍了，才两年。

车

车是女方的陪嫁，房子离市区远，没车起早贪

黑跑来跑去受罪 现在结婚是这样，男的家里买

房，女的家里就要给一辆车。房子离市区比较远，俩

人坐公交车上下班，整个儿就是披星戴月起早贪黑，

路上的时间最起码三小时一个来回，还得是不堵车的

时候，北京有不堵车的时候吗？答案是没

有。 和房子比起来，车便宜，她家当然不会给

奔驰宝马沃尔沃，我要找着一个能给这种车的，也就

不用拿我爸妈养老的钱买房了。她家给的是一辆马自

达，简装版的。够不错了这就，本来我觉得也就是个

QQ，这已经超出我想象了。 我不是想从人家赚

什么，我赚了人家一个大姑娘，什么都不指望要了，

做好了人家要什么给什么的准备。结果，这是个惊

喜。 我媳妇家跟我家不一样，她妈带着她不容

易，她爸是后爸。她妈早就下岗了，她爸在政府机关

上班。她爸没孩子，对她们娘儿俩不错。可是谁都知

道，再好的后爸也不如亲生的，怎么都隔着一层，对

吧？她跟我说过，她妈老觉得对她爸有愧，也说不上

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不自然，就不像人家亲

爹亲妈的家庭那么舒服，她觉得她妈可能是因为带来

一个她，老觉得欠她爸的，凡事都顺着她爸，逆来顺

受的那么一股劲。幸亏她爸是个好人，要是赶上一个

不是东西的，估计娘儿俩都会受欺负。 因为这

种家庭背景，我更不能要求她家给什么。你想想，闺

女不是亲生的，要结婚，凭什么朝人家要东西？她妈

给是应该的，她爸就不一样，愿意给，是有父女情分，

不愿意给，你也不能说人家不对。她妈下岗这么多年

了，每个月就那么点儿钱，能给什么？我那时候跟她

又不是它开着你？再说了，买个20多万的车那叫好车

吗？不叫。依我看，要不就是真正的好车，怎么也得

100多万的，要牛就真牛，要不就是个五六万块钱的，

便宜、实惠、好修理、撞坏了不心疼，不上不下中间

档次的，还是算了吧。 就是我操持着装修房子

的时候，她跟我说，她妈问她了，想要个什么样的车？

她妈说，你们俩商量商量，我给你们20万，多了也没

有，你们看着买，算计好了，节约了归你们。我当时

挺吃惊的，她妈哪儿来这么多钱？是不是她爸参加

了？她也问她妈了，她妈说，是，但也不能说是参加，

这么多年，家里的钱也分不太清楚究竟是谁的了。我

有点儿感动。她说她妈直接跟她爸谈的，说闺女要嫁

人了，这辈子就这么一件心事，现在要了了，好歹是

安安全全地把这孩子拉扯大了，大学也毕业了，找了

个老实人家的孩子。她说想给闺女买个车当陪嫁，说

她有10万块钱私房钱，是这么多年炒股票、卖保险、

跟人搭伙做小买卖攒下的，就是想等到闺女嫁人的时

候给她添上，这样就能不从“公款”里拿。她妈说的

“公款”就是包括她爸的钱在内的、家里的钱。她爸

听她妈这么说，还有点儿不高兴，说合着你背着我还

存钱了，你这是不信任我啊，我这些年对这孩子就跟

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她就是我的孩子，她要结婚是大

事，我这是聘闺女呢，你跟我还分你的我的？真叫人

伤心！老两口拌了一阵子嘴，最后，加上她妈这10

万私房钱，又从“公款”里拿出来10万，给我俩买

车。 这下好了，我们升级有车族了。她妈跟我

说，养车的事儿就不管了，养得起就开，养不起就搁

着，我们完成任务了，绝不大包大揽。

钻石

她妈说，最少要一克拉的钻石，才算活宝贝，

我只好又从我爸妈那儿蒙了五万块钱 你们女

的都爱钻石，对吧？我记得那年闹《色戒》，我们俩

看的碟。她为这个还不高兴，非说这个电影要到电影

院看才有效果。我批评她了。我说你这是阴暗心理，

你想看什么？想看色还是想看戒？还是想看完了色再

去戒？你想看的那些，早给删了，在家看，省得脸红

心跳让人笑话！ 我跟她闹着玩儿呢，两张电影

票，160吧？去看电影是个很大的开销，要在外面吃

饭，吃饱了喝足了最少要100，再加上160，万一再打

车，没有300回不了家，我舍不得。她没挣扎，买了

一张碟。电影看完了，她拿着遥控器把梁朝伟给汤唯

买钻戒那段又重新温习了一遍。我说行了我明白了，

你看完了色还不行，还要看戒，戒指的戒。 我

答应她的，结婚一定要给她买一个戒指，这个是必需

的，一个死圈往她手指头上一套，标志着这个姑娘归

我了。我想要这个感觉，她必须跟着我走这个程序。

可我没想过要买钻戒，因为我觉得钻石这东西是昂贵

的，一说这俩字就跟大钱连着，我买不起，想也没用。

我还停留在买金子的水平。我妈就戴金戒指，我觉得

也挺好看。 等真的要结婚了，我媳妇说，你得

给我买一个戒指。我说这个是一定要买的，不是早就

说了？她说，我想要一个钻戒。我说，你还想要什么？

你想要皇冠吗？她说她所有的女朋友订婚、结婚都是

买钻戒，现在没人买黄金了，有几个年轻姑娘戴金戒

指？那都是老一辈革命家的习惯，拿起一块金子来一

咬一个牙印，真的！现在还戴金戒指的女的，你问吧，

年龄全在50岁以上，还是城乡结合部或者农转非的。

不管怎么说，她要一个钻戒，没有钻石，不叫结婚。

我说你要是想要汤唯那个，我买不起，那是汉奸买的

东西，汉奸的钱不是好来的，我是工薪阶层的底层人

士，你不能用汉奸的标准要求我。话是这么说，我还

是答应了。我觉得她是真心实意跟着我，不管以后怎

么着，女孩子一辈子第一次结婚，要一个好点儿的戒

指不算过分。 我们俩一起去看了。正好是商场

打折，特划算，买200块钱东西送100块钱购物券，

等于是打对折，钻戒也参加。我们挑来挑去最后选了

一个6000多的，白金带一颗小钻，简单的样式，挺好

看的，价钱也能承受。她说返回来的3000块钱能买个

滚筒洗衣机，特高兴。 我媳妇没毛病，是好女

孩，可能从小没有亲爸，跟着她妈住人家房子、花人

家钱养成了不贪心、不奢侈的好习惯，有点儿好东西

就满足。我当时觉得那颗钻石太小了，心里不舒服了

一下，我说等以后你老公发达了，给你买一克拉的，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达，你要是先发达了，别管

我，赶紧先给自己买一颗大钻石，算我跟你借的，我

慢慢还你„„这么一开玩笑，我心里更不舒服了，我

说要不你回家跟你妈汇报一下，介绍一下这个钻戒的

基本情况，别最后买回去她不满意。我也没想到这样

做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第二天，我给她打电

话问，你妈觉得行吗？要是行，下班咱俩去买。她东

拉西扯了半天，就不说正题，我一下就明白了，她妈

肯定不满意。我说你说吧，她不满意咱们重新选，不

行就把她带上，一块儿挑。她说，你别闹了，还带着

她？她挑中的咱们买不起。我说你直说吧，你妈什么

要求？她说她妈说了，那么小的钻石，还不如不买，

买回来也是个死宝贝，买回来就别想再卖出去了，这

通的。我说那你问她什么才算活宝贝了吗？她说问了，

她妈说，最少要一克拉的钻石，才算活宝贝。 凭

良心说，她妈说得是对的。那么小的钻石，根本没有

收藏价值，就跟个碎玻璃碴似的，买回来瞎戴还行，

保值和升值都别想。可是，你知道一克拉钻石是什么

价钱吗？还要VVS级的？我问了，同事张嘴就说，最

少八万。我是真买不起。而且我不可能回家跟我爸妈

说，你们再给我一笔钱吧，我要给媳妇买一克拉钻

石。 我就这么给闷回去了，什么话都没法说。

我媳妇好，说，你别着急了，我想了，既然是保值，

那就是咱家的收藏，咱家的收藏就应该咱俩出钱，不

能叫你一个人拿钱。她说她有不到四万块钱的积蓄，

愿意拿出来入伙。我还是不说话，没法说，我不是装

修房子了吗？还有婚礼呢，我基本上已经瓢到底了。

这时候正好有人找我，我就借机把电话挂

了。 下午，我媳妇打电话来了，说你别着急了，

找着人了，她的同事的姐姐的大姑子在珠宝公司，能

帮忙买到比较便宜的钻石，但是要自己去镶，就是裸

钻了。我一咬牙说你看着办吧，问好了价钱告诉我，

我去想办法。那天我们也没见面，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了。 第二天，价钱来了，四万二，如果镶白金，

最简单的款式，差不多四万五能拿下来。我媳妇说，

没事儿，我就差不到一万块钱，你帮我补上这个数成

不成？我心里别提多别扭了。真他妈没能耐，买个结

婚戒指还要拿人家女孩的钱，你他妈娶得起媳妇吗

你？！我说行了，这个就应该是我买的，你的钱留着

赶明儿我吃不上饭的时候救急。 这样，我厚着

脸皮回家跟我爸妈说了，我说你们先借给我五万块钱，

等我攒够了还你们。我爸说，你个小兔崽子，你跟你

老子娘借钱来了，你还得起吗？我把这个死宝贝变成

活宝贝的过程说了一遍，我爸妈说，这姑娘其实不错

的，她妈也没什么错，结婚之前，丈母娘都是挑眼的、

要条件的，等你们结婚了，丈母娘最疼的是女婿。就

这么着，我又从我爸妈那儿蒙了五万块钱，活宝贝的

问题算是解决了。 要说我媳妇是真不错，从有

了这个钻戒，她就死活要把她的存折交给我，她说装

修房子的钱她也要出。我本来挺着不用她的钱，不过

到最后，还是用了点儿，我确实挺不住了。（采访/

安顿）